魯小日和讀閒書:我說那個,今晚《吃便當》唄。

中午至超市採買,惦記著朋友說過的「做菜也是種療癒」,返家後洗洗切切一個下午。烈日稍減,捧著剛做好冰鎮過的雞蛋馬鈴薯沙拉在電腦前坐下。不知道是否因在幾個涼拌菜的蒜末、辣椒末與洋蔥絲間一陣搗鼓,辛香料刺激過後的些許疲乏;抑或是發覺自己錯過了午餐,飢餓感瞬間湧上之際直接想到晚餐的各種可能,腦中忽然浮起電影《無間道》中黑幫老大在警局吃便當的畫面

說也奇怪,做幾道菜擺上桌和包兩個便當過程感受相當不同而這是近兩三年來學著下廚才有的體悟。試著回想阿嬤還在的時候,她說的是「便當」還是「飯包」,以及小時候常帶的鐵盒便當,記憶模糊交錯,總也記得掀開盒蓋時撲面而來的蒸騰熱氣。實話說,阿嬤或是老媽準備的便當都走質樸中帶點粗獷的路線,沒有明亮鮮豔的配色,當然也不講究飯菜分隔或精緻擺盤,在蒸飯箱燜久時還帶股特有的氣味,但那是不會遺忘的,一段巧妙穿插的回憶之重敘與再生

然後孩子長大了,好長一段時間不再帶飯。倒是一個星期總有一次外食會在各色便當中猶豫:池上飯包還是關山便當?鐵板燒外帶還是滷肉飯便當?決定好店家再選口味,週而復始。又過了幾年,屁孩青年投入職場上班族的午休彌足珍貴,不想花時間煩惱每日吃食,於是又帶起午餐便當。這回我清楚記得不管心情好壞,工作順利與否,用餐時間到時打開便當的期待與放鬆,即使昨晚吃過一模一樣的蒸蛋和破布子虱目魚肚。後來,結婚離家與先生過起兩人一貓再變成兩人三貓的日子,兩個「被寵壞的孩子」努力適應一起生活的種種不適應。偶爾做起兩人便當,發現即使力求簡單也是要花心思,才能期待下回用餐時的滿足。廚藝不精又熱愛發懶的我現在每逢回爸媽家吃飯的週日都會拎著個碩大的空盒隨行,距離讓曾經衝突頻仍的關係和緩許多,而這晚包回來的便當之於我就像昔日嬌賴家中的日常,彌足珍貴的滋味

好些年前,精巧且配色亮眼的日式便當食譜書開始風行,不得不佩服日本主婦的巧思和執著。只是平凡人等如我除了去日本玩時必不錯過吃日式便當的機會以及買幾本便當圖譜書回來欣賞之外,沒想過探究其中的學問。倒是在《幸福便當時間》這本匯集普羅大眾的便當圖文集看到生活裡安穩的幸福。精雕細琢的日式便當是視覺先行的享受,而在電影《美味情書 (the Lunchbox) 》中則彷彿可以嗅到咖哩粉與薑黃等香料滿溢的馨香,讓人以有限的印度料理體驗斟酌著這飯盒的濃香溫熱。前幾日在書店閒晃時買下的《吃便當》乍看之下同屬便當與人們的照片與故事集錦,回家細翻後發現食物在其中多是以媒介的角色帶出眾多人生的過往際遇與掙扎。也許是取材角度的影響,在諸如兒時便當重現、因異國婚姻習得的異國風便當、做給自己和稚子的親子便當⋯⋯等自製便當外,更多為街邊巷口的小吃滷肉飯雞腿或排骨便當、飯糰或泡麵、沙拉或麵包一碗雞湯、一杯牛奶或咖啡。沒有營養均衡且賞心悅目的開胃配色,有被稱為「神經病界的葉怡蘭」風特色擺盤。篇篇些許辛酸些許惆悵、用獵奇幽默包裹眼淚、用淡然掩飾幽微想望的午餐文可以使人短暫陷入靜謐之中,還微微分神想著文中印尼配偶家鄉的辣椒醬配上白飯是何許滋味

阿嬤拿手的自家肉粽往年在端午前後也曾在我的便當盒裡竄著粽葉混著鹹蛋黃的香氣,今年也好,來年也罷,是吃不著了。但我深覺幸運阿嬤和她風格樸實的飯包陪著我走了長長一段路,現在老媽的週日晚餐便當依然伴我前行,懶得進廚房的平日坐等先生外帶燒臘便當回家,邊聊邊吃邊把越躺越近的貓貓推向桌邊,很可以。近半年疫情影響,著名餐館飯店陸續推出了外帶餐盒,各色料理組成精緻的台味便當,開啟了新的飲食篇章

我說,今晚吃什麼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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